一个沉默寡言的好男人

《半点好男人》讲述的是一个很有幽默气息的犯罪故事，由来自于挪威的电影人汉斯·皮特尔·默兰德（Hans Petter Moland）执导，对焦在了一个刚刚从监狱里出来的曾经是帮派杀手的男人身上，如今，他只想过普通的生活，并获得他那已经长大成人且前途似锦的儿子的谅解，可是他却发现，在监狱外等着他的，是他以前的老板，而且还指望着他能够重操旧业……有的时候，不管你多么努力地去尝试，也不管你得到的是什么样的机会，任何事情都不可能按照你期望或想象的方式发展。

在影片中饰演了这样一个“半点好男人”的尤利的是瑞典演员斯特兰·斯卡斯加德（Stellan Skarsgård），鉴于他之前异常丰富的表演经验，他显然对诠释这种相对比较复杂的角色并不感到陌生了，再加上这已经是他和导演汉斯·皮特尔·默兰德的第三次合作了，斯卡斯加德说：“最开始的时候，我是从默兰德那里知道的这部《半点好男人》，因为我们已经是非常熟识的老朋友了，分别在1995年的《开氏零度》（Zero Kelvin）和2000年的《跟忧伤跳舞》（Aberdeen）中有过共事的经历，制造了大量愉快的回忆，而且我们也都在寻找再一次合作的可能性……后来，他打电话给我，对我说，‘我给送过去一个剧本，你看一看，很多人都对我说这里面讲述的是一个黑暗的故事，是剧情片，但我不这么认为。’当我在阅读它的时候，我笑得前仰后合，显然，它应该被归类在喜剧的范畴里，默兰德也同意我的看法，于是我们决定一起制作它。不过那个时候正好赶上我的妻子快生了，所以我们不得不将全部计划都向后推迟几个月的时间——我们差不多用了6个星期的时间凑齐了预算资金，然后又用了6个星期完成了所有的拍摄工作。”

除了与汉斯·皮特尔·默兰德再次合作的渴望让他感到很迫切之外，斯特兰·斯卡斯加德还对剧本中的故事和尤利这个角色萌生了难以抑制的浓厚兴趣，他承认道：“我之所以认为这个人物有着值得挖掘和开发的潜质，是因为他是这里真正的主角，可他却从不想去面对这样的局面……影片一开始的时候，他甚至不想出狱，他已经放弃了生活中的一切，而且他也从来没有拥有过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他是一个很温和的男人，但是所有人都在利用他，因为他从不会拒绝别人——最终，他不仅学会了如何说不，还明白了什么才是生命中最为重要且值得拥有的财富，并知道了应该如何去享受生活。虽然他本来条件就不是很优越，但是到了故事要结束的时候，他却在这个世界上找到了一个比以前更加适合自己的位置。”

显然，在斯特兰·斯卡斯加德看来，《半点好男人》最具趣味性的地方，就是他可以借着这部影片去解读一个如此复杂且有层次的角色，斯卡斯加德说：“这部影片也极具挑战性，基本上没有什么对话，在我读剧本的时候，前45分钟尤利甚至都没有出现过……所以摆在我面前的就出现了一个耐人寻味的可能性，你必须成为推动整个故事前进的直接动力，可是与此同时，你却不能通过语言去讲述什么。当我和汉斯·皮特尔·默兰德开始分析剧本时，还对此做了特别的讨论，我们都意识到，我们采取的拍摄方式也会为这部影片带来非常重要的影响，因为我们必须得捕捉到尤利对周遭所有的一切产生的各种反应，继而去突出他的存在感。虽然在这个过程中，我的角色大多时候都是保持沉默的，但是从中获得的快乐却是有增无减，因为我本身就不爱说话，也是一个拙于用语言表达自己的人——这里面有着太多的东西潜藏在你的眼睛和身体当中，我特别喜欢这种无声胜有声的境界。”

由于尤利需要以一种“沉默”的姿态贯穿影片的始终，所以为整个故事的发展制定一个确切的节奏与步调，也就成了另外一个非常关键的部分，斯特兰·斯卡斯加德形容道：“《半点好男人》中的对话很少，我们自然也就没必要每一句话都维持住绝对的现实主义风格了，包括里面的人物在内，都带有一定程度的迂回曲折。不过，你同时也得确保他们会变得愈发地真实，然后成为一个个实实在在且很有立体感的角色……在影片正式开拍之前，我们花掉了两、三个星期的时间进行排练，因为当我们这些演员第一次读剧本的时候，每一个人都觉得自己身处的是一个完全不同的故事体系，于是我们不得不进行磨合、交流和探讨，就为了让大家的认知与态度都处在同一个水平层面上。”




平淡无奇的性爱场面

除此之外，《半点好男人》所包含的性爱场景也与大家想象的完全不一样，不仅显得尴尬难堪，而且没有一点点唯美或浪漫的感觉。不过，斯特兰·斯卡斯加德却认为，在这种以滑稽为主的故事风格的掩盖下的“上床”，显然要比严肃的时候容易得多，斯卡斯加德说：“我其实一点都不抗拒床戏，而且在我的表演生涯中，已经拍过太多类似的作品了……所以对于我来说，完成这种处处透露出一种古怪的趣味性的性爱内容，可比那种正经八百的床戏容易得多了。当然，影片中的性爱体验看上去还是挺美好的，只是感觉上太过荒谬可笑了，包括一些动作在内——相信很少会有人上床上得这么热闹的。不过这里有一组镜头拍起来还是比较难的，就是当尤利和他真心喜欢的女孩在床上的时候，在我看来，这里面最大的问题就是如何寻找到一个适当的方式，让这一组画面完全融入到影片的整体风格当中，至于其他部分，可以说是除了性之外包含了一切，真的是简单易行的。既然说到这里，我就必须得提及一下饰演了女房东克伦·玛格丽特的尤恩·凯尔斯比（Jorunn Kjellsby），对于一名女演员来说，她所奉献出的是我见过的有史以来最为勇敢且大胆的表演尝试，她真的是一个拥有着不可思议的魅力的才女。”

到目前为止，汉斯·皮特尔·默兰德给予斯特兰·斯卡斯加德的是他职业生涯中的最优秀的三个电影角色，也许这也是他们能够一直合作下去的一个最根本的原因，斯卡斯加德表示：“其实我和默兰德完全是两种人——不管说话还是做事，他都是慢条斯理的，他更喜欢三思而后行，而我则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行动派。从我的角度出发，我们的关系之所以能够如此地融洽、和谐，主要是建立在了一种互补的基础上，我让他变得更加地胆大妄为，他则阻止了我不顾一切的横冲直撞，不断地让我思考我正在做的一切……默兰德还属于那种会明确地告诉你他想要从一组场景获得什么样的影像信息的导演，不过他永远都不会向你解释应该如何达到他的要求。”

针对像《半点好男人》这样一部相对复杂的电影作品而言，容易而舒适的工作环境和对等的交流也就变成了一个异常重要且不可或缺的基本条件，斯特兰·斯卡斯加德说：“毕竟我们正在制作的影片已经够麻烦的了，如果再出现沟通不良的状况，几乎就等于是死路一条……如果你和一起共事的伙伴能够很好地理解对方的思考模式的话，你们就能从彼此的身上得到足够多的信息，明确地知道你们正在制作的是一部什么样的作品，然后你们所做的一切努力，都是为了实现这个共同的目标的；反之，如果你不了解你的工作伙伴，你就不得不去揣摩对方的意图，很可能会因为中间出现的一些偏差而无法达到预期的效果——这也是我们最最不想看到的。”

影片中的尤利无疑是幸运的，因为他获得了另外一次机会，给自己创造出了一个相当不错的未来，但是在斯特兰·斯卡斯加德看来，这毕竟是在电影的世界，所以难免会出现不真实的美好与畅想，他解释道：“如果将同样的内容置换到现实当中，结果就很难说了……而这要取决于我们的世界构架的方式，使得很多人根本就得不到第二次机会——在我看来，我们的机遇不仅不多，而且转瞬即逝。”

相对于欧洲这个比较小众的电影环境，斯特兰·斯卡斯加德在美国好莱坞的发展与影响力也是有目共睹的，曾经出演过像《加勒比海盗：世界的尽头》（Pirates of the Caribbean: At Worlds End）、《妈妈咪呀！》（Mamma Mia!）和《天使与魔鬼》（Angels & Demons）这种覆盖范围非常广的大制作，斯卡斯加德说：“我必须承认的是，美国与欧洲所代表的是两种完全不同的电影环境，也许你只能在独立制作的领域为它们找到某种没有受到严格规定的交集。让我感到不可思议的是，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发展到现在这个局面，因为我并没有尝试着想要得到什么或争取什么……如果回到欧洲的话，情况就完全不一样了，你总是能在某个不经意的角落，寻找到一个让你真正惊艳的电影角色，也许你拿不到什么片酬，也发不了什么财，可是却让你欲罢不能，无法拒绝——有的时候，你甚至愿意倒搭钱，就为了把这个曾经牢牢地捕捉到你的灵魂的故事制作出来。可惜现实是残酷的，我有7个孩子，需要养一大家子人，所以我也会为了钱去拍电影。”

斯特兰·斯卡斯加德也明白，当你不得不为了钱去做出一些选择的时候，可供回旋的余地也就非常地小了，他认为：“所以我也在有意识地避免出现类似的问题，至少不要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相同的电影形象，我觉得自己已经厌倦了这种无意义的事情……我还记得当导演米洛斯·福尔曼（Milos Forman）为他的《戈雅之灵》（Goya's Ghosts）选中我的时候曾对我说过，‘你怎么也拍过八、九十部电影了吧？每个人都见过你，可是没有人认识你。’基本上而言，我把它当成了一种恭维。”

（文/Iv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