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产歌舞片《狂舞派》以小博大 制作历程揭秘
2013.08.22
来源:南方都市报
在“2013广州·香港电影展映周”的五部参展港片中,《狂舞派》是最受瞩目的一部,影片主创参与的首映场次更是一票难求,接下来《狂舞派》还将在广州放映多场。记者上周已经提前揭秘了《狂舞派》的亮点看点,随着该片在香港的票房及口碑持续发酵,观众心中不禁浮出更多疑问:成本仅为五百多万港元的《狂舞派》,到底是如何成为“逆市奇迹”的?
因狂起意 港人绝处逢生打动创作者
“为了跳舞,你可以去到几尽?”《狂舞派》中的这句对白,成了近期香港热爆网络的潮语,人们把“跳舞”一词替换成各自的梦想,以勉励自己勇敢追梦。启发黄修平、陈心遥筹拍《狂舞派》这部电影的,也是一群“去到最尽”的年轻舞者:“香港理工大学的7-11便利店外有一块空地,除了学校的街舞队,还有不少已经工作了的社会人士会去到那里切磋舞技。”他们认为这些舞者体现了香港人绝处逢生的精神,“没有专门练舞的地方,我们也可以就地取材,逐渐让舞蹈的种子在这里滋长。”
写剧本时,黄修平参考不少上世纪80年代的港产动作片,“港产片很灵活,在非常狭窄的空间里,运用极少的素材也可以拍出天花龙凤的效果。”黄修平更将太极“以柔克刚”的元素融入街舞片中:“太极、Hip-Hop就像是中西文化的代表。香港是一个不同文化的聚集点,将不同的文化糅合在一起,这也是太极‘有容乃大’、‘用意不用力’的精神。”《狂舞派》中的女配角Rebecca在网上引起不少争议,黄修平则解释,希望这个角色能体现“不同人物在不同处境下的选择”--《狂舞派》里没有大奸大恶、正邪对立,他想做一部“善良的戏”。
狂找投资 遭遇白眼终遇知音
带着《狂舞派》的计划书,黄修平、陈心遥几乎走遍了亚太地区的所有电影创投会。虽然被泼过不知多少盆冷水,却没有打算放弃《狂舞派》这个“先天不足”的孩子:“《无间道》这么经典的剧本也放了十年。做电影就是要有这种心态,觉得好就去做,不要想是否真的能拍得成,无论做任何事情都是放手一搏。”
剧本搁置四年后,《狂舞派》入围了台北金马创投会。虽然每年入围的电影数目与实际拍出的成片不成正比,但黄修平还是很“天真”地觉得,入围就是成功的第一步。他告诉记者:“因为我们很相信《狂舞派》这个故事的力量,所以当时一头便栽了进去。我发挥港产片做事‘快靓正’的精神,找人帮我们推销,自己做海报、明信片、故事板、PPT等,还找了台湾朋友练习普通话。”
在金马创投会上,《狂舞派》遭遇了不少白眼。陈心遥回忆道:“有的投资商看都不看就说,‘跳舞片很难搞,中国人根本就没有这种Hip-Hop文化的根基’;有的人希望我们将电影拍成3D版,容易卖钱;更有人要求在片中使用他们自己力捧的演员…什么千奇百怪的都有。”最后,来自香港GoldenScene的曾丽芬女士“慧眼识英雄”,决定投资拍摄--就是这样,从制作团队到投资者,《狂舞派》成了一部彻头彻尾的香港电影。黄修平回忆,当时曾丽芬跟他说了一番“很有型”的话,从而也拨开了他的“人生迷雾”:“香港人就是这么坏:(看)外国的跳舞片就大声叫好,到我们自己拍就说‘一定做不成功’。既然你们这个故事这么香港,不如就以拍好这部电影为首要任务,不要再想合拍片的事了。我(曾丽芬)就是这样的人,最喜欢做别人觉得不可能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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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拍23天 最开心的是演员、剧本一边拍一边共同成长
《狂舞派》正式开拍后,遇到最大的困难是演员档期与拍摄场地方面的问题。陈心遥告诉记者,几乎没有一个商场愿意出借场地给这部名不见经传的电影,“没有什么解决办法,只能用诚意去打动他们。”为了打动残障舞蹈演员Tom my Guns参演《狂舞派》,陈心遥通过邮件越洋联络对方,花了很多功夫才让对方相信“这不是一场骗局”。
由于资金不足,很多场戏都必须在一天之内拍完,为了支持《狂舞派》这个“疯狂的梦想”,不少舞蹈演员自愿不收片酬。《狂舞派》只用了23天时间拍完,黄修平也忍不住“自我表扬”了一番:“以跳舞片来讲,这个拍摄速度绝对可以‘拍死人(把人给拍死)’!我们只能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咬紧牙关,以自己的方法将片子拍得更好。”
最让黄修平获益良多的是,《狂舞派》的剧本居然随着拍摄的过程“自我生长”,增添了不一样的面貌:“我们跟演员的关系都很好,经常一起喝茶聊天。我问他们‘有多喜欢跳舞’,戏里“奶茶”一角的演员就说,她随时随地都在跳舞,连发烧进了医院、穿着病号服打吊针时也忍不住在走廊跳。我们编剧时总是喜欢写一些复杂的故事,但(演员)他们就会告诉你,喜欢就是这么简单,就是可以‘去到咁尽’。这令我很感动。后来我将这些对白都写进了剧本里,演员演活了这些角色,并使剧本从戏里延伸到戏外。这是让创作人最开心的一种境界。”
各方意见《狂舞派》是这样火起来的
观点1:主创的赤子之心,热情从没减退
资深电影人钱小蕙日前评论《狂舞派》时慨叹道:“从来没有如此紧张一部与我毫无关系的电影。别说我幼稚,都混了这么多年,可心内仍然会希望‘好人’和‘好片’都是会有‘好报’的。”男主角蔡瀚亿向记者透露,“柒良”这个角色其实是黄修平本人的真实写照:“导演与‘柒良’一样,对心中的艺术理想有一份执着跟坚持。每次接受访问,记者都会问导演为什么要拍这部电影,他的答案通常是‘我受到了那群年轻舞者的感召’。导演就像录音机一样重复心里那番话,但每次回答这个问题时,他的热情都没减退,像是第一次答一样。”
在影圈打滚多年,黄修平依旧像孩子一样质朴,为了梦想可以竭尽全力,想到什么就马上去做,有一件小事至今仍让颜卓灵记忆犹新:“宣传《狂舞派》会遇到很多麻烦,比如有的戏院连麦克风电池也没有,有人提议说不如找附近的商铺借,我说‘哪有可能’,导演马上就说‘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他就是马上到处去奔走借电池的那种人。如果没有导演这种坐言起行的风格,《狂舞派》根本不可能拍得成!”
观点2:赚足口碑,它就像“九记牛腩面”
在采访过程中,黄修平突然收到一个令人振奋的消息,《狂舞派》当天的香港总票房位列第三位,入场人数仅次于两部好莱坞大制作,成功“以小博大”!黄修平当即兴奋得有点眼泛泪光:“香港有一家街头巷尾都知道的店,叫九记牛腩面。这家店从来不做宣传,也没有广告,可是每天都大排长龙,戏里‘阿花’有几段重要戏份也是在九记门口拍的。其实《狂舞派》在做的也是跟九记牛腩面差不多的事,我们没有任何经费做宣传,所以你不会在巴士车身、过海隧道见到我们的电影广告。很多人说《狂舞派》的宣传很厉害,包括那么多知名导演、演员站出来撑这部电影,但这些都不在我们的宣传计划里头,他们都是自发性地为《狂舞派》义务宣传。”
影院之所以不断为《狂舞派》增加场次,靠的是口耳相传,许多网友也让黄修平感动不已:“有一位挺出名的插画家,将她的猫猫图案与《狂舞派》的太极拳混搭在一起,发到个人主页上,告诉她的粉丝,‘《狂舞派》很好看,一定要进戏院支持’。很多人不相信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甚至有人在猜我们公司到底花了多少宣传费。最让我感动的是,在当下这个功利至上的社会,《狂舞派》能够证明,金钱仍然不是最大的。”
观点3:正面励志,让人看到港片其他可能性
陈心遥则认为,这么多人力撑,除了电影本身的质量,也有这几年香港电影发展萎靡不振的原因:“我们能够突破这么多困难,把一部小众的类型片搬上大银幕,这一点可能击中了不少文化人。大家从《狂舞派》的例子可以看到,香港电影还是可以有其他可能性。但愿日后的港产片能更百花齐放。”
拍《狂舞派》,让黄修平重燃了一股“斗心”:“当时台湾的《赛德克·巴莱》很令人振奋,我有一种感觉:香港电影不能让别人笑话!我要重新用港产片过去的那种拼劲,来做《狂舞派》。以前的港产片(即使是烂片),总是充满诚意,就像成龙、吴宇森、徐克的电影,看完之后总能感受到很丰富的能量。”令黄修平高兴的是,《狂舞派》唤醒了人们对港产片久违的感动,“这个故事是讲追寻梦想、克服困难的。写剧本时我并没有想过要隐喻香港电影的现状,但奇妙之处就在于,在拍戏过程中,我们这群人的斗志居然蕴含了上个世纪港产片的那种能量。这不仅反映在电影内容上,更是一种自觉的心态。很高兴观众能感受得到。”
对《狂舞派》推崇备至的内地影评人木卫二,在看片过程中多次感叹“香港电影怎么可以这样拍”。他告诉记者:“从整个故事内容上看,《狂舞派》感觉更像台湾那种热血的青春片。自上世纪80年代起,香港电影一直高度类型化,要么就是枪战警匪片,要么就是纯粹的搞笑片,青春题材则比较少见,《香港制造》、《六楼后座》都是相对比较颓废迷茫的,看完会让人觉得很无语。没看《狂舞派》前,我一度以为它是那种‘老生常谈’,没想到即使现在香港的气氛那么浮躁,《狂舞派》居然是一个很正面、很励志的片子。就像《那些年,我们一起追的女孩》,就算不是香港观众,也能看得懂,里头传达的青春情感核心是共通的。就我个人的看片经历而言,我从没见过像《狂舞派》这样的香港电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