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滩上的宝莲 (1983)

Pauline à la plage

  侯麦曾和戈达尔、特吕弗、夏布洛尔、里维特等一道,是新浪潮电影的重镇《电影手册》的主将,为之写过大量的影评。在巴赞之后,长期任《电影手册》主编。在60年代之后,他辞去《电影手册》职务,把主要精力放在电影创作上。在几十年的创作生涯中,侯麦坚持使用最简陋的拍摄条件,创作了一批在电影史独具风格的作品,在电影语言上作了极富意味的探索(《柏士浮》)。他的作品往往把目光凝视在一如现实中的我们的法国小资产阶级们身上。其格调通常都是平和冲淡,而笔力(调度、剪辑、剧本)遒劲老辣,收敛锋芒于无形,每笔每划始于该始之处,止于当止之处。观其片有如云里松下与老僧品茶,微微一抿之中自有沧桑万象,百般滋味油然而生。其作品从头到尾那些人物都是在唠唠叨叨,走来走去,永远都在渡着无休无止的假期,却总是意趣横生,尤其在结尾之后,幽远混然之境,混然而成。   《沙滩上的宝莲》是发行于1983年,是“喜剧与谚语”系列的第三部。“喜剧与谚语”这一系列的主人公大都是年青女性,从侯麦的创作思路上来看,似乎也可以这么说,他在一系列试图通过捕捉女性的情感来透视人与人之间的、巨大而复杂的情感场。这正好呼应了“六个道德故事”中从男性出发的视角。《沙滩上的宝莲》中仍然充满了猜疑、犹豫、选择、放弃等诸多要素。侯麦依然捕捉到了男人与女人、女人与女人、男人与男人之间游移不定的目光。侯麦把情窦初开的波琳放进他的成人世界,放进这游移不定的、相互交错纠缠着的欲望之中,多少有一点残酷,但从另一方面来说,他也是在揭示他电影中所有那些人物成长的环境,有着更多发生学的意味。侯麦的作品很注意形式上的均衡与对称,但绝少僵化,常有仿佛来自天外的神来之笔(《女收藏家》、《夏天的故事》的结尾)。《沙滩上的宝莲》似乎没有满足我们这样的期待。开始是波琳和表姐来到度假的海滨,结尾是关上门离去,甚至连衣服都没有任何改变,但是波琳的内心却改变了,她对人(在侯麦那里很少有大写的人)的看法、尤其是她对男人的看法,她对爱情(不如说是感情)的看法,彻底地改变了。如果我们明年再来这美丽的海滩,将要面对的又是一个怎样的波琳呢?在已经拜读侯麦的大多数的代表作之后,《沙滩上的宝莲》对于我们的意义大约就在这里,他在这里给出了他那些人物的前世今生。   有人说,侯麦的电影讲述的都是生活的表层。如果他说的时候没有丝毫的贬义的话,那么这是切中要害的。无论在生活中还是艺术中,如果没有对可以把握的东西的把握,那么理想、信念这类飘渺的概念永远是虚假而无所依附的。一位诗人说过,人的皮肤是最深刻的。不知道侯麦本人对这句话有什么感想,但他的作品确实在某种意义上印证了这一点。   另外,这部影片是摄影大师阿曼卓斯(Nester Almendros)和侯麦的最后一次合作。他的表现依然出色,他以一贯的简练,用柔和、几乎是不落痕迹的影调,紧紧扣住了人物情感暧昧、细腻的状态,却丝毫不显山露水。 影片将少女的纯真跟成人世界的虚伪两相比照,风趣而辛辣,依然有侯麦一向机智风趣的对白,以一个涉世未深的女孩来看待成人世界充斥的性生活和虚假的感情,并用她的真诚对比其表姐的虚伪和私欲。整部电影显得柔和细腻,但又言之有物,刻画人物心理也很有力度。导演获得柏林影展最佳导演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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