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等何处去 (2011)

一个相对理想化的生存模式 由来自于黎巴嫩的女电影人纳迪•拉巴基（Nadine Labaki）自编自导自演，《吾等何处去》背景环境安置在了一个相对闭塞的小山村里，描述了这里的女人们——不管她们信奉的是基督教还是穆斯林，是如何使用各种千奇百怪的小计谋，甚至不惜为此做出某种程度的自我牺牲，就为了阻止她们的男人因为宗教冲突而互相残杀……虽然听起来这部影片对焦的是一个相当严肃的话题，事实上里面还是包含了很多幽默的时刻的，拉巴基解释道：“利用一种反讽的手段去处理生命中的一些不幸的灾难，其实是属于生存策略的范畴，我们都希望可以通过这样的方式，在遭遇挫折和打击之后，得到尽快恢复过来的力量。至少对于我来说，这是一种非常必要的人生态度，所以我希望这部影片的喜剧含量与戏剧冲突所占的比重各是一半一半，由此制造出更多的笑声和令人动容的情感时刻。” 虽然就像大家都心知肚明的那样，《吾等何处去》中的小山村肯定位于黎巴嫩的某一片区域，但纳迪•拉巴基却有意隐去了它的名字，并没有明确的指出或提及具体的地方，拉巴基说：“从我的角度出发，我觉得两种不同的信仰之间的战争，是一个非常普遍的话题，不但很容易发生，而且随处可见——可能是逊尼派和什叶派，可能是白人和黑人，也可能是两个政党或两个部族，甚至会出现在一对兄弟、两个家庭或两个村落之间……在我看来，这是任何一场内战的具体表象，不仅仅是同一个国家的人会互相残杀，还有邻居或朋友也会做出相同的事情。” 而纳迪•拉巴基之所以会产生想要创作这样一个故事的想法，并不是受到了什么真实事件的触动，反而是源于一个相当个人化的缘由，她回忆道：“我清楚地记得，我是在2008年5月7日发现自己怀孕的——就在那一天，贝鲁特再一次以一种让人措手不及的匆忙状态进入了战争模式，道路被封锁了，机场也被关闭了，到处都是枪声，暴力就在突然之间遍布了整座城市。我当时和我的编剧搭档兼好友吉哈德•霍杰利（Jihad Hojeily）在一起，我们正在琢磨下一部影片应该有的内容和对焦的话题……随着这里的大街小巷全部沦为了争斗的场地，要知道有很多人不但是多年的邻居，甚至还是一起长大、一起上学的好朋友，然而突然之间，他们就变成了一定要拼个你死我活的仇敌，就因为他们分属于不同的宗教社区。我一下子陷入到某种怀疑的情绪当中，如果我生了一个儿子的话，我是不是会想尽一切办法阻止他拿起一把枪冲到外面的大街上？为了不让我的孩子自以为不得不保护自己的社区、家庭和信仰而跑到外面参与这些争斗，我会做到一个什么样的地步？很快，最初的几个问题就发展成了一个完整的电影故事。” 显然，对于一位像纳迪•拉巴基这样的黎巴嫩艺术家来说，她最不希望处理的就是与对抗有关的话题，拉巴基说：“很多人都认为《吾等何处去》的核心内容关乎的仍然是硝烟弥漫的战争，其实恰恰相反，这部影片真正想要探讨的是如何避免冲突……只要你在黎巴嫩生活过，就不可能对这种如鲠在喉的潜在威胁视而不见，包括我们对此表达的方式，也是非常丰富且多姿多彩的——如果你能敏锐地感知你周围正在发生一些什么，你就不可能逃避随之而来的一切。” 在影片中，与和平有关的概念是通过女人的努力获得的，甚至超越了她们对自己的宗教和信仰的依赖——然而回归到现实生活里，这基本上只是一个很难实现的梦而已，纳迪•拉巴基承认道：“我勾画出来的确实是一个相当理想的状态，在这里，战争的存在属于一种彻头彻尾的谬论，基本上等同于一个恶魔——也就是说，我们毫无源由地让自己蒙受痛苦的折磨，至少不具备让我们互相杀戮的价值。我想我之所以会有这样的想法，是因为我成为了一个母亲，所以我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强烈的感受到这一切的发生是多么地荒谬……我想我正在面对的是所有母亲都会产生的疑惑，那就是不惜任何代价都要保护自己的孩子。” 不仅仅是这部《吾等何处去》，包括之前的那部《焦糖》（Caramel），也都是以女性角色为关注焦点的，纳迪•拉巴基说：“我想，这无疑是我作为一个女电影人的优势所在。一直以来，我都对那种相当具有普遍意义的人性展现尤其地感兴趣，其实这本身是无关男女的，只不过我觉得自己在谈论女性的时候，要更有发言权，毕竟我非常了解她们可能会有的想法和感受，也能显得更加地真实一些——即使我的两位编剧搭档都是男的，不过我之所以会和他们合作，主要是因为他们异常地敏感又很有天分，而且我们非常地合得来，相处的也很融洽。我觉得，如果有可能的话，我们会在电影的世界里继续结伴而行，当然，前提是他们也愿意的话。” 专业与非专业的完美结合 《吾等何处去》另外一个让人眼前一亮的特点，就是包含了很多歌舞的画面和场景，纳迪•拉巴基形容道：“这部影片也算是实现了我一个孩提时代的梦想，因为我曾经特别喜欢歌舞电影《油脂》（Grease），还有像《白雪公主》（Snow White and the Seven Dwarfs）和《灰姑娘》（Cinderella）这样的动画片，都是我的最爱。不过从严格意义来看，《吾等何处去》并不属于传统的音乐喜剧的范畴，但是我也不想把它弄成一部政治电影，与音乐和歌舞有关的元素允许我为其注入一种很有童话色彩的情绪——除此之外，影片开始于一位叙述者，她宣布自己将要讲述一个故事，给人的感觉有点像是动画片通常会有的片头，‘很久很久以前……’我想之所以会有一些人对我的作品持有的是反对的态度，主要还是源于这里描述的事件与我的国家的现状有着很大的区别，而且让基督教徒转换成穆斯林是根本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反之亦然。不过，这样的设置却赋予了我更自由的创作空间，毕竟我并没有说这里就是黎巴嫩，反而更像是一个只存在于想象中的梦幻世界。” 纳迪•拉巴基在影片中饰演的阿玛勒爱上了一个男人，然而对方却属于另外一个宗教社区，虽然这种感情是相互的，不过他们永远都不可能亲口承认自己的真实想法，就好像是一对触摸不到对方的恋人一样，拉巴基说：“就连他们脑子里的想象，也时时受到了各自背景的限制，不敢太过奢望或异想天开……即使现在是一个提倡自由恋爱的社会，但是在黎巴嫩，来自于两个不同的信仰的年轻人想要结合，还是存在着很大的问题的，不仅仅是家庭的压力，整个社区的弹劾会彻底地粉碎你所有美好的愿望——虽然《吾等何处去》中并没有明确地禁止这种情况的发生，但是这对有情人却只敢通过一首歌来表达自己的相思之情。” 即使需要又编又导又演，不过纳迪•拉巴基并没有觉得这中间有多么复杂的存在关系，相反，在她看来，这部电影本身就不是什么容易实现的事情，拉巴基表示：“其实这里面最重要的一个角色，是小山村本身——有的时候，我们不得不同时调配100来个人的位置和走动，而且他们中的绝大多数都不是专业的演员。由于我想尽可能地给《吾等何处去》带来一种可信度极高的质感，所以我希望能够用摄像机捕捉到现实环境中的真实人物，而我对他们惟一的要求就是做回自己。我喜欢这种带有着很强的实践性的拍摄手段，然后利用一下这些 人的怪癖、声音以及他们平常表达自己的方式……选角的过程是相当地紧张的，只有几个星期的时候，却要在大街上过往的行人中挑出符合我们要求的人选。另外，我也找来了几位专业的演员，比如说村长的扮演者，不过他在影片中的妻子，则是一个出演了村民的业余演员 在现实生活中真正的老婆——在我们为影片挑选合适的场景地的时候，她只是走过来对我们说，‘欢迎来到我们的小山村。’于是我说服 她接受了这个角色，和她一起来的还有她的老公，她为我们带来的无疑是相当大的惊喜。” 也许对于这样一部影片而言，选择一些非专业的表演者，反而更容易融合进整体的故事氛围，纳迪•拉巴基说：“这些女人不但来自于完全不同的年龄段，包括外部轮廓或特征，也都不尽相同……为此，我们不得不做很多遍排练，但是到了最后，我们不仅得到了梦寐以求的有如童话般美好的时刻，而且是如此地令人难以忘怀——在拍摄的第一天，我们完成的就是这组场景，确实是给我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看着这些女人聚集在这样一个环境当中，所凝结出来的是令人震撼的冲击力，我觉得自己一下子被彻彻底底地征服了。” 事实上，纳迪•拉巴基是在3个完全不同的小村子里完成这部影片的摄制工作的，她描述道：“其中有一个真的是完全由基督教徒和穆斯林构成的，教堂和清真寺也像我们的故事中形容的那样，就那么相邻而立，这对于我们来说简直就是可以直接拿来用的拍摄素材，也为我们省去了很多来回奔波的距离和时间……在场景地的选择方面，我们尽量使用那种未经加工和雕琢的原生态环境，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让《吾等何处去》的内容显得尽可能地贴近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