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非风情画
《白色婚礼》以一个比较常见的结构讲述了一个简单通俗的喜剧故事,但里面充斥的却全部都是一些前所未闻的非凡人物,正在以一种潜移默化的姿态,改变着现代的南非……1998年,身为演员的拉普拉纳·塞菲莫(Rapulana Seiphemo)和肯尼斯·高西(Kenneth Nkosi)正在为南非本土的肥皂剧《欲望之城》《Isidingo》一起完成表演工作,而这套在当地非常受欢迎的连续剧的导演就是加尼·特纳(Jann Turner),他们三个很快就变成了非常要好的朋友。2002年,塞菲莫、高西和特纳在圣诞假期的时候突发其想,决定驾驶着特纳的越野车兰德酷路泽进行一场公路之旅,路线是从约翰内斯堡到开普敦,高西回忆道:“一路上,我们谈论的都是爱情、友情和电影,有的时候,我们会在像菲利普波利斯或科尔斯伯格这样的小城镇稍作停留。”
不过,不管他们抵达任何地方,只要走在大街上,这个由两个黑人男性和一个白人女性组成的特别的三人行,仍然是赚足了大家的回头率,尤其是在南非比较偏僻的乡村地带,甚至可能引发人们的惊恐情绪,肯尼斯·高西形容道:“对于我们任何一个人来说,这无疑都是一场怪诞异常的经历,类似的现象在人们的思维观念里,已经根深蒂固到了一种让人无可奈何的地步。我还记得当我们抵达一座小城镇的时候,拉普拉纳·塞菲莫想要去洗手间,却在门上发现了这样的标识——‘只供白人使用’,我们对此突然感到了些许的疑惑,忍不住会想我们身处的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国家?难道任何事情都没有改变吗?几乎是带点强迫意味的,我们想要寻找一个方式记录下我们沿途经历的一切,只不过是以一种幽默诙谐的方式而已。”
《白色婚礼》中所包含的很多最幽默、最狂暴的场景,全部来源于拉普拉纳·塞菲莫、肯尼斯·高西和加尼·特纳有过的一些真实的旅途见闻,特纳说:“在公路上,最常引起我们的大笑声的一个状况,就是不断地有人走过来,想要看看我是不是一切安好?我觉得他们最想知道的是,我是不是被两个大块头的黑人男子给绑架了?另外,我在约翰内斯堡经历的一些事情,在经过了相应的渲染和戏剧化处理之后,就演变成了影片中发生在酒吧里的疯狂的场面——我还记得我当天的心情简直是糟透了,结果酒吧里只有一个空位置,旁边坐的是一个南非白人,可是他却对我们说,他不想挨着‘黑人’坐,而且他的语气非常地不好……我当时极其地火大,不过,我还是选择以一种比较友好的方式挑衅了这个人,然后给他买了一杯喝的,我们就变成了朋友。”
在这样一个以人物为前提的故事立意之下,《白色婚礼》无疑算得上是一部真正意义上的“外语片”,因为里面混合了好几种语言,都是普遍被南非人熟知并使用的,尤其是英语、南非荷兰语、茨瓦纳语、祖鲁语和只在镇区比较流行的塔尔语——同样是一种需要混合使用的语系。通常情况下,南非人通过说不同的语言,来进行身份的识别,同时也可以代表你接纳或排斥某个人的信号,所以对于几位电影人来说,他们觉得在影片中有效地表达语言在南非的含义,也是一件特别重要的事情。
还原一个真实的南非
即使《白色婚礼》从一开始的时候,并没传达出这样一个特殊的信息,可是随着故事的发展,影片还是以一种极富创造力的画面,对南非的社会局面进行了一次生动且现代化的呈现,加尼·特纳承认道:“我和拉普拉纳·塞菲莫以及肯尼斯·高西都是在南非的种族隔离时期长大的,所以说我们早年的生活就是在不断地调整自己的注意力和侧重点,以适应整个社会所发生的飞速的变化……我想说的是,一旦涉及到了与种族有关的话题,我们所经历的必然是一些异常黑暗且沉重的演变。很长很长一段时间,一直到现在都是这样,我们渴望着逃离过去,然后努力地描述一下我们现在正在过的生活。最初的时候,我们三个是想制作一部很多人都想看到的电影作品,至少在娱乐性上能够做到真正的问心无愧——但是,我们正在讲述的是南非人的故事,我们就是以这样的方式与彼此交流的,中间存在着太多的偏见和情感包袱。如果你也像影片中的人物一样,被迫陷入了一个特殊的境况当中,你肯定能够从这样的经历中意识到一些超越了口音或肤色的真相,然后会不可避免地发现人性中最为闪光的地方,原来人与人之间并没有多大的不同,只有这样,你才能真正地克服偏狭——类似的话题或内容听起来确实非常地伟大,可是只有当你回顾这部影片的时候,才有可能产生相同的感觉,毕竟,我们制作《白色婚礼》并不是为了展示人类共有的天性,而是为了纯粹的娱乐。”
除此之外,《白色婚礼》还代表着几位电影人的一次共同的努力和野心,他们希望可以凭借这部影片重新定义南非电影业中的新生代,能够同时让不同肤色的观众坐在电影院里,得到感同身受的享受与快乐。加尼·特纳总是喜欢将南非称之为一个美丽但疯狂的国家,同时也是这部影片所讲述的故事的灵感之源,她表示:“肯尼斯·高西总是会打趣似地对我形容他第一次见到我时的情形,在《欲望之城》的片场,他说他看到的只是一个白花花的影子……可是到了最后,我们之间的友谊却超越了一切。随着我们之间的了解越来越深,当肤色已经不能成为障碍的时候,我们发现了彼此之间很多的共同点,而这也成了凝结出深厚的情感的基础——我们开始越来越深刻地明白一个事实,用肤色来评判一个人,是一件多么愚蠢的事情。”
《白色婚礼》讲述的是一个类似于南非版的《宿醉》(The Hangover)的故事,一个极其普通的男人拼了命地想要赶上他的婚礼,却由此引发了一个极具趣味性和娱乐效果的闹剧,加尼·特纳形容道:“一路上,我们尽可能地展示出现在的南非的文化环境,而且多以一些偏僻的小城镇为主。来自于不同的环境背景的人,拥有的是完全不一样的与种族有关的问题和紧张的关系,比如说讲英语的白人与使用南非荷兰语的白人之间、祖鲁族黑人与说班图语的科萨人之间——这些都将在影片中得到最真实的描述,因为只要在南非,你就没办法避免遇到类似的问题,尤其是当你正在讲述的是一个真正能够反射出我们的国家的现状的电影故事时。”
由于影片涉及到的是南非众多不同的地理环境和城市面貌,所以如何在有限的预算条件下完成覆盖面很广的实地拍摄工作,也就成了加尼·特纳需要面对的最大挑战,她说:“好在我们最初创作剧本的时候,就是以极低的资金投入作为制作标准的……我们设计影片的故事情节时,将地形也当成了一个非常重要的角色,因为我们真的想捕捉到南非最美的一面,即使我们没有多少时间做大量的研究和调查工作——要知道带着整个摄制组和器材进行一场横跨整个国家的公路之旅,将会是一个多么浩大的工程,好在我们的工作人员都好像一家人那么友爱,而且我们与他们中的大多数人以前都有过合作,为这部影片,他们真的付出了他们能够给予的一切。还有我们的演员也是如此,他们空前配合的诚恳态度,也让我们的工作轻松、容易得多了。我们真的非常地幸运,因为整个拍摄过程中,没有出现什么意外的情况,就连天气也很适宜,自始至终,我们都觉得自己是一群受到了祝福的电影工作者。”
在加尼·特纳看来,2010年的南非仍然处在一个不断地扩大接受度和相关的包容性的发展阶段,随着时间的推移,人们会加速对别人的了解,特纳承认道:“毕竟,我们经历的是一段过于漫长的可怕时期,残酷的种族隔离和野蛮的镇压给我们留下了太多阴影和伤害,所以我们仍然处在不断地挣扎与尝试当中……在面对崭新的民主主义时,也许我们做出的并不全是正确的选择,可是我们拥有着伟大的精神与灵魂,还有愿意接受改变的决心——我们一直在努力着,南非也在努力着,而且从来没有松懈过。”
看着南非的电影工业能够如此迅速地发展,对于加尼·特纳来说无疑是一个最为欢欣鼓舞的现象,她接着说:“就国内的电影环境来看,在能量与活力方面,可以与法国电影相媲美,至于国际关注度则上升到了美国电影的水平面上……不过,即使只是维持住现有的局面,我们仍然需要处理很多难题,比如说我们必须建立更多的电影院,然后将票价降下来,这样我们才能网罗到更多的观众群体,包括寻求一些地方上的财政支持——总之,我们未来的电影之路还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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