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文创走向「人世间」
2021年被称为影视行业的“主旋律大年”，题材内竞争已经是一个摆在台面上的问题，但即便是在“主旋律”的框架当中，故事本身的多样性、改编与呈现的质量，也都将是最终效果的关键，这也是刚刚开机的《人世间》为人所关注的原因。
作者 | 周亚波
对年逾70的作家梁晓声而言，电视剧并不是一件陌生事物，《人世间》也并不是自己的作品第一次被改编，但在最开始着手写《人世间》的时候，却“决然没有奔着影视改编的方向去想”。
这部百万字的长篇小说首发于2018年，在2019年收获茅盾文学奖。题材上，《人世间》以北方省会城市周姓平民子弟生活轨迹为线索，从工人和工人家庭出发，讲述了一代人在伟大历史进程中的奋斗故事，塑造了有情有义、坚韧担当、善良正直的中国人群体形象。
时间跨度上，《人世间》从七十年代初写到今天，堪称“工人阶级社会变迁史”，也是一幅“质朴的时代画卷”、一部“中国百姓的生活史诗”。
3月31日，由腾讯影业和李路导演牵头开发的《人世间》首度官宣主演阵容并发布海报，这部刚刚开机不久的作品，在大方向上是行业主旋律创作的延续，在具体内容上则是对这类“时代史诗”的一种尝试。导演李路也表示，这是自己“多年沉淀想做的作品”。
这是一部带有鲜明的“新文创系”、“三驾马车”标签的作品，在时间线上诞生于《庆余年》、《赘婿》之后的《人世间》，或许将刷新观众对“三驾马车”联合打造的全新认知，但起点落在2018年《人世间》项目，反映的实际上是这一体系对现实题材的重视，以及在“IP流动性”的大框架下，对体系外优质IP的“开放式优选”。
2021年被称为影视行业的“主旋律大年”，题材内竞争已经是一个摆在台面上的问题，但即便是在“主旋律”的框架当中，故事本身的多样性、改编与呈现的质量，也都将是最终效果的关键，这也是刚刚开机的《人世间》为人所关注的原因。
01 | “社会学概念上的创作”
1949年出生于哈尔滨的梁晓声，从北大荒知青到被推荐上大学、从北影厂到北京语言大学教授，人生经历丰富的同时，也见证者中国社会的变迁。
“60多岁还为稿费写作是一件很羞耻的事情。”在接受《三声》采访时，梁晓声将《人世间》这部作品定位为自己人生的一种总结和考验，“调到大学对我的创作影响很大，我在大学教文学，讲文学的意义。这个时候就进入到了一个‘我能不能用我的作品最大程度领悟文学的意义’的时期，我需要接近它，完成它，给自己所喜欢的、做了这么长时间的事情一个交代。”
《人世间》正是在这样一种环境下诞生，梁晓声坦言，自己写这部作品时，身体情况也不在最佳状态，但依然全身心投入，用3年左右的时间，完成了这部超过一百一十万字的作品。
《人世间》讲的是工人阶级的故事，《人民日报（海外版）》将其称之为《平凡的世界》之后又一部“素朴、真诚而饱蘸悲悯之心的作品”：“路遥聚焦于农民的身份变迁，而梁晓声着眼于工人的命运转轨。”
故事主人翁周秉昆的部分原型来自梁晓声的弟弟和他的朋友们，“他直到退休也是拿的酱油厂的工资，也有过工作上给组织带来损失的失误，但他后来入了党。”令梁晓声感到遗憾的是，弟弟本人在不久前离开了人世：“他应该是最愿意看到和他有关的几章拍成电视剧的，但是他没有看到。”
梁晓声在《人世间》身上付出的心血，一开始并不包括影视化的想法，这和之前自己的很多作品都不太一样。北影厂的工作让梁晓声天然和影视作品有着紧密的关联，如《年轮》、《雪城》、《知青》、《返程时代》等作品，最开始都是受电视台邀请而创作。“有的一起手就是定向的，事实上《人世间》一起手我就决定了它是不可能拍成电视剧的，我也决然没有往这方面来想。”
一定程度上，这种放开了的想法，“一定要从70年代初就开始讲”的执念，造就了《人世间》达成的高度，塑造了这部作品的画卷感，也成为了梁晓声“描述生命进化的愿望”写作理念的最好阐述，在生命进化的历程当中，时代也在发生着变化，“比如工人阶级，现在的概念已经和当时完全不同了。”梁晓声表示。
“我的创作是社会学概念上的创作，社会学意义上的人，我始终也没有跳出，并且也不打算跳出了。”梁晓声告诉《三声》，“我个人认为，不一定要跳出才是一种飞跃。”
02 | “多年沉淀的东西”
当腾讯影业通过版权方找到梁晓声时，后者对“互联网势力”影视作品的认识还没有出现“精品大剧”的概念。
“我是个不能与时俱进的人。”梁晓声向《三声》笑言，“我最近也才知道什么是线上、什么是线下。我可能还是看电视的，比如我以前的那些合作。但互联网就不太一样，我的印象当中互联网还是古装、言情那些，但真正接触了腾讯影业的程总、新丽的曹总之后，发现他们对现实主义还是很有情怀的。”
2018年11月，腾讯影业获得了《人世间》长达8年的电影电视剧版权。在一次内部交流当中，腾讯集团副总裁、阅文集团CEO、腾讯影业CEO程武表示，为了拿到《人世间》的影视版权，团队足足在版权方蹲守了1个月的时间，最终在众多竞争者中“厮杀”出来。
两个月后，腾讯影业就迅速找到了李路导演，他曾执导现象级现实题材电视剧《人民的名义》、年初热播的《巡回检察组》被写入最高检两会工作报告，开创了法治剧创作的新思路。在《人世间》的创作上，李路导演与腾讯影业可谓是一拍即合。
李路告诉《三声》，三年前，自己就曾以个人名义购买过一本关于工人阶级、关于国企工厂改革的小说，但由于种种原因，“找了一圈编剧没有人敢写”：“中国社会把工人阶层淡忘到这个程度，是万万不该的。但最后没有人做，到期了，作家也义无反顾把版权收了回去。”
所以，当同样以工人阶级为主轴，题材和框架都蔚为庞大的《人世间》摆在李路面前时，便立刻“对了味”。“看了之后觉得确实是我的菜，多年沉淀的东西（是我）想做的。”
在李路的电视剧创作理念中，剧本和故事比导演还要重要。和自己之前的作品相比，《人世间》吸引自己的地方不在于像《人民的名义》那样有各类案子，而是像《老大的幸福》那样有各式各样的细节沉淀。“它深层次地显示了这50年来中国大的变化，深情讴歌了改革开放，热血燃情，这是我最喜欢的一点。”李路告诉《三声》。
编剧的选择也很快被确定。李路对《三声》表示，他问过两个朋友周梅森（《人民的名义》原著作者）和陈道明，“我分别问的，结果两个人都说王海鸰。我觉得确实合适，不论是经验，还是女性视角，都能做一些梁老师小说之外的事情，能够读懂《人世间》里讲到的人和事。”
程武也对项目能够携手王海鸰感到高兴：“她创作了《牵手》《中国式离婚》，对那个时代有温度，有情感，有记忆。剧本开发的两年多中，我们、导演和梁晓声老师在一起，跌跌撞撞的磨合和碰撞，想来一切都是值得的。”
03 | “这个时代正在发生的故事”
“我们一直非常重视现实主义题材作品的打造，关注这个时代正在发生的故事。”2020年10月，“三驾马车”的联合发布会是《人世间》项目的首次公开亮相，在介绍这个项目时，程武如是说。
在2020年10月的发布会上，不止有《人世间》这一部现实题材的作品。腾讯影业出品、庆祝中国共产党百年诞辰的大片《1921》已经定档7月1日，影片由腾讯影业与新丽传媒、阅文影视“三驾马车”及三次元影业、上影集团等共同出品。影片由黄建新导演并监制、郑大圣联合执导，黄轩、倪妮、王仁君、刘昊然等人主演。
而同样在发布会上获得公布的剧集《心居》，则从新时期上海的一户普通大家庭切入，通过买房、卖房等一系列事件，试图“展现伴随着上海经济的发展，境遇不同的人物之间命运的交织”。《心居》由滕华涛执导，滕肖澜执笔编剧，预计将在2021年4月正式开机。
程武曾在3月研讨会上表示：“《心居》聚焦新时代民生问题，折射出日新月异的大上海、大时代。我们希望通过《心居》展现好这幅沪上市井风情画，承托起广大人民群众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和期待，实现对现实生活的有利关照，做到与天地万物等量齐观。”
概念上，《1921》、《人世间》和《心居》一起，共同构成了腾讯影业“时代三部曲”的尝试：《1921》讲述建党，《人世间》则将视角聚焦50年变迁下普通老百姓的世相，《心居》则展现新时代经济发展形势下，上海市民的生存哲学及对美好生活的渴求，以及个人成长故事的讲述。
“时代三部曲”已经完全不同于已经成功问世的两部作品《庆余年》、《赘婿》的画像：题材方面，虽然《庆余年》和《赘婿》有着诸多的不同，但他们仍然都源自经典的“男频网文”，以古装视角，传递“现代思想与古代思维的碰撞”；链路方面，“时代三部曲”跳出了阅文内部IP生产机制，证明了“三驾马车”的体系从诞生之日起，便是开放而择优的。
从2018年4月“新文创”概念的提出，到2020年10月“三驾马车”的正式亮相，到“时代三部曲”的连续上马，这一围绕“IP”的纲领便始终尝试在进化中交出答案。“经过市场和人们情感验证的文化符号”的概念，也在巩固网文体系优势的同时，跳出体系，走向“人世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