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国万像电影节专访：从学者角度看中国电影

    继在英国伦敦成功举办三届后，英国万像国际华语电影节不仅在伦敦观众中开始扎根，也开始关注英国学术界的态度和想法。据英国万像国际华语电影节主席贾振丹介绍，第四届电影节将邀请伦敦影视研究尤其是中国电影研究的学术专家出席电影的展映，并策划了一系列的学术专访，以和英国的电影研究者探讨和交流中国电影的现状和未来。这是对英国电影研究者首次高度集中的观点采集和深度访谈，在采访后将产生丰富的纪录性资料。以英学者观点为镜，对中国的电影人和电影行业具有极大的启示意义，同时也将英国万像电影节的半径延展到更深的层面。

    伦敦是全英艺文及传媒学科的核心地带：伦敦大学亚非研究学院、国王学院、金史密斯学院、皇家霍洛威大学、威斯敏斯特大学等都是知名的传媒影视研究中心，这些学府共同构成了中国电影研究的独特氛围。据主办方介绍，此次计划中的邀请和采访对象不仅包括英国著名中国电影研究者，也包括文化传播、视觉传达等方向的研究人员，如国王学院电影系导师Chris Berry，皇家霍洛威传媒系教授John Ellis，威斯敏斯特大学影视研究学者Ian Green，皇家艺术学院视觉传播学者Patricia Lyons等。受访者研究方向的多样性也将采访的维度延展到了从导演、表演到制作、后期和传播的各个方向。

    十月初，电影节的工作人员分别采访了Chris Berry和John Ellis。二位学者都是中国电影研究专员，并都有在中国工作、生活的经历。谈起中国电影，他们感慨良多，这对电影节来说无疑是一个思辨的起点。

    英国万像国际华语电影节的英文名称为（China Image Film Festival）其中的Image既可以理解为“画面”，也可以理解为更为广义的、从画面和影像中抽离的“形象”乃至“映像”。在采访问题的设计上，电影节向每个受访者征集他们对“China Image”的理解，这种直觉化的反应也是受访者对中国电影综合观点的特写。

    Chris Berry认为中国电影目前在国际上的形象仍然是以武打片、动作片为主，稍微对中国电影史有所知晓的人才会将其理解延伸到中国的文艺电影乃至纪录片的范畴。而John Ellis的答案则非常言简意赅：“如果提及China Image，我最先想到的三个词是纪录片、历史题材剧和意识形态。”

“中国价值”之辨

    在两次采访中，两位受访者都谈到他们对关于华语电影文化意象或者更广义的“文化价值”、“中国价值”的想法及其展现方式的辨析。

    Chris Berry谈及中国电影一直有一个“自我东方化”的模式。在他看来，“自我东方化”是一个复杂的现象。一方面，“自我东方化”承认现存的刻板印象和模式。另一方面，通过“自我东方化”，这些模式的塑造和发展方向可以被掌控。“英国电影也同样陷入了模式化生产，像《诺丁山》、《四个婚礼和一个葬礼》之类的电影对英国人的生活进行典型化塑造，而现实中英国人的生活并非如此。但这些模式能够迎合国外市场的需求和观众的期待。”

    而Chris Berry进一步表示，电影中的模式化塑造并不是问题，相反这种东方化的特点是一种宝贵的资源，传统价值是一部电影抓人眼球的潜在亮点。他对中国电影真正的希冀在于中国电影走出“山寨”好莱坞的陷阱，并把中国影像的“模式化”元素转变为真正的兴趣：“要推广自身形象，中国必须首先具备标志性的形象符号。至少中国已经有了辨识度很高的形象符号，这些符号都可以让人们与中国产生联结。但真正的问题是应该如何发展中国的形象符号，如何将对这些符号的认可转化为真正的兴趣，和由衷的钦佩。这是关于推广中国形象最值得思考的问题。”

    对“中国价值”的思考在与John Ellis的访谈中又得到了不同的呈现。John认为中国有必要对自己的形象更加有信心。在讨论中，他重点阐述了对中国纪录片的研读，认为价值的诞生来自于对现状的观察、认知和反思，而纪录片无疑是最客观真实的渠道之一。对中国纪录片的发展，他持有非常积极的态度：“中国纪录片和中国电影有很大的发展空间，中国人也在尝试拓展这个空间。中国纪录片的发展令人振奋，因为社会变化地很快，这给拍摄好的纪录片创造了良机。对于好电影，我们也期待着，在中国的现状下，拍摄一部有立场有观点的好电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但对于任何国家电影人来说，这都是一个问题。”

“中影西映”之义

    很多中国电影节在非中文国家举办都遇到了一定程度的困难。这种困难并非来自成本的局限、筹划的压力和细节的繁杂，而更多地来自于来自基于语言文化差异的理解障碍和因此造成的受众缺失。万像电影节在举办时也有此担忧，然而两位教授却不约而同地表示在英国上映中国电影具有非常积极的意义。

    Chris Berry认为外国观众对中国电影理解的缺失是现实问题，同时“也有一些观众错以为中国电影在市场结构等方面与西方是一致的，或者对中国有夸大了的负面印象。”正因如此，在英国举办中国电影节才有了更加独特的意义，“从加深了解这一方面，电影节是一个很好的平台，在展映的同时举办相关的论坛、研讨会、讲座和者记者招待会可以特别地展示你们想要展示的东西。”

    不同于Chris的疑虑，John Ellis对外国观众的“理解力”充满信心，而他却认为中国人需要更有自信：“我认为国外观众能够欣赏中国电影。问题是，中国人往往低估了西方人对中国的了解。”

    “在这方面，中国应该更有信心。但潜藏在这个问题背后的一个问题是，西方人对中国的了解不同于中国人对中国的了解。所以，电影节可以是一个探讨这种差异的平台，也可以是一个抹平这种差异的平台。要把电影节做成前者还是后者，是一个抉择。”

    英国万像国际华语电影节主席贾振丹介绍，学术访谈作为今年万像电影节新开辟的主题板块将会持续进行下去，与中英国际金融洽谈会、中英影视合作产业论坛一起组成电影节开闭幕式和展映活动之外的另一条主线，分别从学术和产业的角度促进华语电影真正走向世界，打动世界。从2013年起，英国万像国际华语电影节还将结合英国电影协会、电影家协会、导演协会、视觉制作协会和独立电影制作协会，在中国各地区组织论坛及演讲，把最新国际电影制作和传播经验带回中国。通过促进“走出去”和“引进来”的双向交流，“万像”将在推动华语电影产业的可持续发展道路上做出更大贡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