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访《长城》5大主创 解读张艺谋好莱坞“首秀”

威廉·达福接受专访

【威廉·达福：最喜欢张艺谋的《一个都不能少》 刘德华优雅贴心】

论及电影的声势和阵容，这个月恐怕没有哪一部能超越《长城》。从担任男一号的马特·达蒙，到出演军师的刘德华、小鲜肉鹿晗王俊凯，几乎每个都能让粉丝们陷入疯狂。不过众男神之中，有一位却异常低调，好像如非特意提起，很少会有人把目光集中在他身上。

然而这并不是因为这位男神的资质不够耀眼——他曾凭借《野战排》和《吸血鬼魅影》两获奥斯卡最佳男配角提名，他还曾出演《英国病人》等经典影片，角色类型广泛且数量众多。他就是已过花甲之年的威廉·达福。最特别的是，无论是大制作还是独立影片，达福都能游刃有余，他出演/献声的角色总是独树一帜，比如《布达佩斯大饭店》中的冷血杀手，比如《海底总动员》里的刀疤老大吉尔。

虽然总是出演一些看起来较为强势、狠厉的角色，但达福本人却非常温和亲切。很难看出他已经年过六十，谈笑风生的达福有着惊人的活力，目光如炬，回答提问坦率而直接，简直是行走的“表情包”。此次出演《长城》，达福的角色如幽灵阴影一般盘亘，他在片段中也只是一闪而过，几个镜头中虽然没有台词，但脸上丰富的微表情无疑凸显了达福的表演天赋。

演戏之外，威廉·达福无疑是位彬彬有礼的君子，不过他也有调皮的一面。采访进入尾声时，房间后的一声巨响中断了提问，本来以为是飞鸟“惊扰”的达福发觉其实是隔壁的佩德罗·帕斯卡捣乱后瞬间来了兴致，孩子一样跑过去和对方隔空喊话：“佩德罗！小点声！别闹了！”两个人一来一往拍墙聊天，玩得不亦乐乎。

对张艺谋作品如数家珍 非常喜欢《一个都不能少》

谈及张艺谋导演的影片，达福似乎胸有成竹，坦言几乎所有作品都看过。达福透露在拍《长城》时看了《一个都不能少》，这无疑是他印象最为深刻的电影。他毫不掩饰自己对这部影片的喜爱。对于电影美学，达福显然有自己独到的见解，他对张艺谋早期的作品似乎尤为感兴趣，不仅眼光犀利精准，鉴赏功力也令人折服。

达福还盛赞张艺谋是位平易近人的大导演，自身有很强的能量，而在戛纳上和他有一面之缘的刘德华安静低调，但非常敬业。

1905电影网：在和张艺谋导演合作前，您对他都有哪些了解？您之前看过他的影片吗？

威廉·达福：我很了解他，他的每部影片我几乎都看过。而且在我拍戏的时候，我还重新开始观摩他的那些我没看过的作品。

1905电影网：您对哪部影片印象最深刻？

威廉·达福：说起来很好笑，因为当我一想起他的时候，肯定会想到武侠史诗片，但我最初看的是他早期的作品。有一部影片深深烙印在我的记忆中，我很喜欢它，是一部小片子，但我之前都没看过，来这儿拍片的时候才开始看。就是讲乡村教师的那部（指《一个都不能少》），我非常喜欢。

1905电影网：和张艺谋导演共事的感觉如何？他在现场是会经常与演员交流互动，还是比较保持距离？

威廉·达福：他非常温暖，非常平易近人，情真意切地邀请你一起和他工作、合作，非常尊重演员。特别亲切，很有力量，身上有领袖的魅力，和他合作非常荣幸。

1905电影网：和马特·达蒙一起合作体验如何？

威廉·达福：感觉不错。你知道，我之前从未……我见过他但从来没有和他一起工作过。当然啦，这些年我看过他的很多影片，有一些表演让我感到十分钦佩，他就是一位富有智慧而且正派体面的人，这就是他。他是个特别可爱、聪明、有正义感的人，工作起来也是如此。

1905电影网：和刘德华合作的感受是？

威廉·达福：刘德华——我从几部影片里认识了他，在戛纳见过他本人，所以和他算是有“私交”。他也是一位特别优雅的人，安静低调但是很慷慨无私。

对中国文化感兴趣 读书了解12世纪宋朝历史

作为一位资历丰富、德高望重的老前辈，威廉·达福可谓相当谦和。每个细节都能感受到他对于工作的一丝不苟与敬业，以及一针见血的分析能力。他表示好莱坞的大片多为制片方掌控大权，而《长城》则是导演张艺谋hold住全场，言语中难掩激动之情。

此外，他也坦言自己对中国文化其实了解得并不多，但他对中国近代史异常着迷，在了解到《长城》的故事发生在12世纪后，他也阅读了相关书籍来了解中国宋朝的故事。

1905电影网：《长城》与典型的好莱坞大片最明显的区别是什么？

威廉·达福：我不知道什么是典型的好莱坞大片诶……我只是觉得，在这部影片里，每个人都是既为影片工作，也为张艺谋本人工作。在很多好莱坞的大片里，导演没有这么强的能量和话语权，制片方相对较为强势，掌控大局。所以，我感觉《长城》的所有人都深受激励，非常尊重别人，而且对和张艺谋导演合作这样一部格局宏大的影片感到特别兴奋。

1905电影网：在参与《长城》的创作前，您对中国电影和文化有多了解呢？

威廉·达福：这是个“相对而言”的问题。你知道，我了解得并不够，但我在这儿呆的时间越长，我就能交到越来越多的中国朋友，也就能学到更多的东西。我对中国文化很感兴趣。我非常着迷于中国近代史，比如20世纪、21世纪的历史。所以很难去具体量化我对中国文化了解的程度，但是我确实对它有兴趣。

1905电影网：为了演好角色，您之前做过哪些调研？

威廉·达福：宽泛来说，他们跟我说这是发生在12世纪中国宋朝的故事，当然，我自然就去读了一些讲那段历史的书。不过这些经历很有用，很好玩。

饕餮形象是中西结合的产物 演特效场景要尽情释放想象力

不知道是不是每天拍戏已经“如雷贯耳”，达福的“饕餮”中文发音十分标准，他认为虽然维塔工作室等海外特效团队负责具体制作、设计形象，但这个凶兽依旧是中西结合的产物。

提到如今在电影产业中越来越重要的视觉特效，达福十分直接——它依然是服务于叙事的工具，而通常过于依赖视效的影片都不是他的菜，但《长城》中视效的功能发挥得很好，与各个部分互相整合。孩子气的达福还透露，表演真的没有什么秘诀，就是要想方设法去假装，毕竟饕餮在后面追可不是现实生活中会遇到的情况。

1905电影网：片中的饕餮来源于中国古代小说，不过具体形象是由好莱坞特效团队负责制作，所以您会觉得饕餮更像是好莱坞式的怪物吗？

威廉·达福：我觉得饕餮的设计，就技术层面而言可能确实是出自维塔工作室和这些经常和好莱坞影片打交道的特效团队，但我认为整体来说还是中西结合的产物。

1905电影网：近年来视觉特效在电影制作上的影响似乎越来越重要，您怎么看呢？

威廉·达福：它是一种工具，这取决于其他工具的使用效果，以及它们整合的效果，这是设计小组的一部分。通常而言，这不是我的菜。因为过于依赖视效的影片在人文方面偏弱，有娱乐性较强的倾向，会更多分散注意力。这样的影片可能会比较喧闹，特效会操控观众使他们进入一种兴奋的节奏，而不是平静深思的节奏。所以我一般不喜欢这类影片，但是这部电影的视效运用得很好。

张艺谋能够处理这种雄伟宏大的战争场面，但同时这些视效也能对故事起到一种升华作用，它们并不是零散的碎片，它们是整合起来的。所以，视觉特效可以成为工具，重点全都在它们的使用方式上。

1905电影网：张艺谋导演提到有个场景中您被饕餮追赶，您当时是如何发挥想象力出演这场戏的？

威廉·达福：像小孩子一样去假装呀。事实上，人们总是设想演员演戏的时候会以自己的个人经历来“代入”，进行“替换”，因为可能大家了解到斯坦尼斯拉夫斯基的理论后会有一些误解，他们觉得当演员演逃跑戏的时候，他们在想象其他的事情，利用自己的生活经验使其个人化，但这对我来说不管用，我可是要假装饕餮在后面追啊！所以重点是要尽情释放，让自己大胆想象，就这么简单。

一般来说现场会有一个具象的物体，一旦你接触了实体，那么就很容易去想象，因为你不再去想别的事情，所有的想法都集中在人物动作的具体执行上。而当你在完成动作的时候，你的情绪也会水到渠成。

威廉·达福剧照

1905电影网：大部分演员都是中国人，您在现场是怎么和他们交流的？

威廉·达福：我大部分时间都是和刘德华对戏，除此之外就基本上是群戏了，所以实际上我并没有太多……我和景甜有时候会聊一些，因为即便在我和她没有对手戏的时候，她有时也会在场。不过我其实并不是很了解这些中国演员，因为大部分场景都是和马特、佩德罗对戏。我的角色是个如同阴影一般的存在，他有些孤立疏离。不过刘德华真的是个特别优雅、贴心的人，而且非常用功，非常专业。有个场景是我要给他翻译，但是我当然不会说普通话，我能翻译他的唯一方式就是听他的语音语调，观察他的手势。他演戏是非常精准的，特别熟练，很容易领会。

1905电影网：您觉得演这部电影的最大挑战是什么？

威廉·达福：需要CGI后期合成的场景相较于传统的戏剧场景显然更具挑战，他需要你去发挥想象。你需要找到合适的基调，并找到正确的表演方法去适应这种基调。当然对于像张艺谋这样强大的导演来说，你不需要担心太多，他会密切关注你的。如果你的基调不对，你会收到他的讯息。

实际上我记得拍的第一个镜头非常复杂，当摄影机对着我的时候，我并不特别紧张，但很兴奋。我能感觉到我的脸都在颤抖，但我听之任之，因为觉得没准这样演很有意思呢。结果他说，放松放松放松……演的太用力了，太用力了。

1905电影网：现在有一些中国演员会让替身来演戏，包括给他们念台词。您怎么看这种现象？

威廉·达福：人们想做什么都可以，对于我来说，我愿意自己完成全部工作，因为我不喜欢别人替我完成分内之事。好笑的是，这种感觉就像是别人睡了你妻子！……这是我的工作。